今天真是糟透了。王晓月心想。
她先是被学校里最为严厉苛刻的黄主任抓到作业问题，后来又因为一点小问题导致全班被留堂。她满怀沮丧地走出教室，忽然想起昨天她和她的男友约定好的约会。
自从昨天晚上他们定好这个约会之后，她就一如既往地陷入某种奇妙的情绪。就像她和霍东确立关系的几个月来的每次约会、见面甚至对话一样，明明正常情侣相处起来应该无比自然乃至满怀喜悦，对她来说，总是混杂着一些由于不符合期待而稍显低落的地方。但就是这个只存在于约会结束之后在归途中的隐隐约约的低落，让她感到无比的难以启齿和羞耻。
像吸食某种致幻药物，而瘾头又难以完全解决的病人，她总是在这潮水般的隐秘冲动中不上不下，难以自已。
不论那些微小的异样，王晓月自认还是喜欢自己的男朋友的。不，用喜欢也许有些差异，换作“期待”可能会更好一些。每当王晓月想到这两个词中的差别时，她就不敢继续深入思考下去。仿佛在“期待”这个词底下埋藏着一个深渊，表面是用风平浪静的日常生活铺成的薄薄草垫。一旦失足踏入其中，她就会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就是这样，来自她男朋友的一条约会取消的短信彻底把她一天的坏心情点燃爆炸。那是一股原始的沮丧和伤心，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因为一条短信而如此伤心难过，仿佛她成了一根脆弱的蒿草，被人轻轻一捻就能连皮带骨地碎成粉末。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本来就是一个自卑脆弱的人，只是因为和霍东成了情侣关系而稍稍借到一些自信和勇气。
于是当她咬着嘴唇，低着头走出披满夕阳余晖而显得有些萧瑟的学校大门时，眼泪在她的眼眶中酝酿流动。
她以为她今天已经不会更糟了。当她接到来自她高一时的同班同学焦急慌张的电话时，王晓月这才明白，她糟糕的一天才要刚刚开始。
王晓月和她的那个同学并不是很熟，交换联系方式也只是高二分班时的礼貌。当她回忆那个同学的相貌时，只能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一个短发、矮小的男生。以前她还对这个男生有着隐约的善意和好感，因为那个男生身上有着和她一样的气息。不过，现在嘛……
现在，她站在学校大门前，等待着那个男生。天色已经很晚了，夕阳最后的茜红都要退却。本来她是不会和某个男生在这么晚的时候单独见面，不过听到电话中那个男生着急到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她还是于心不忍。
更何况，在那通电话里，那个男生令人不安地提到了霍东的名字。
“诶？那里……学校里还有人么？”
她在无聊地注视着教学楼时，发现二楼的一扇窗户中，突然亮起了灯光。
她在心中暗自疑惑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王、王晓月同学！”
她回过头去，方青书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后，清秀的娃娃脸上混杂着庆幸和焦急的复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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